匪夷所思
赛事结束了,心里空捞,自然鸽友互访得多。偶然想起在市郊外居住的老赵,便约两位鸽友一同拜访。
在门口截住,不让进鸽友家门
因为是突然造访,主人有些惊讶,“贵客!有事?”我回道:“看鸽子呗!”老赵神秘地给我丢了个眼色,又手语般比划一下,然后说:“找支书哩,我带您去。”我心里很窝火,几年不见,老赵这人怎么变成这样,满脸胡碴,蓬垢白发不说,居然到家门口也不让进屋,还满口胡言乱语。
走了几步,我说:“今天你有事,我们改天再来吧。”
老赵一把拉住我说:“这不是见外吗?今儿个啥事也没有您几个来重要。走吧,俺村才开了一家狗肉店,咱去尝尝?”
我不耐烦地说:“现在才十点,吃什么饭?”
“喷会!喷会不就到时候了。”老赵强拉硬扯把我们拽进小饭馆里。憨笑了几声才说:“这店是大姪子开的,也养鸽子,在这说话随便,吃饭实惠。”接着又说:“以后来找我,就直接来这,有吃有喝,二楞会通知我说队长开会,我一准赶来。”
一鸽友接过话茬说:“咋听像地下工作者,还有接头暗号!”
儿媳妇挑剔,不准家中谈鸽事
老赵徐徐道出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,让我们寻思良久。
三年前,儿媳妇过门,街坊邻居都夸她里里外外一把手,我们老两口别提多高兴了。才三个月,婆婆就把掌柜让给了她。后来谁知这儿媳妇哪都好,就是做事挑剔,特别不讲面子。就在一次鸽友到家聊天的时候,居然把茶壶摔了!我那口(爱人)也是远近闻名的“母老虎”,哪能咽下这口气,索性把锅摔了,“不过去她娘那脚”,还指着鼻尖骂我是个窝囊费。一来二去,婆媳俩闹得不可开交。最后还是支书调解,达成协议,才算平息下来。
协议主要是掂开锅(分家),家里不能养鸽子。一鸽友迫不及待地问:“那你现在不养鸽啦?”
“那倒不是,我在地边搭了间房,在果园养。”老赵又解释说“免生气”。
我插话说:“家庭不睦全是鸽子惹的祸,你就别再养鸽了!”
“不!我放不下!没有鸽子,我就六神无主了。”一向嘻嘻哈哈的老赵,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。
我想把话题岔开,问:“今年飞得咋样?”
“哎!协会算是可以,就是公棚滑铁卢了!第一次送公棚,三羽都没入赏,五千斤玉米钱打水漂了。我那口也不好说啥,儿媳妇可得理了。”
耿直卖鸽:“如果鸽子不适配,别杀鸽,我包换。”
我再次打断老赵的思绪,介绍两位同行的鸽友:“他俩是新会员,今天主要是来看鸽子、买鸽子的,你卖吗?”
“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看上我的鸽子,价钱好说。”
我坚持说:“还是给个价吧。”
“前三名不卖,十名内二百,十名下一百咋样?”
“成!现在就去你鸽舍。”
随主人穿过一片麦田,又过一道水渠沟,来到一块苹果林。远远望见一个十五、六平方米的红瓦小房,门前是用旧鱼网和木棍扎起的亮棚,这就是老赵的鸽舍。老赵打开房门,把客人让到躬身可进的屋内。这是一个人鸽同居的小屋,紧靠门拉起一道鸡网作界桩,网外放置一张木制单人小床,主人拍打着床单上的鸽粪,招呼我们坐下。
我着实吃了一惊,这小屋墙壁上居然挂着像酱油瓶一样成串的奖杯。隔着鸡网向内看时,更让人费解,这里面竟住着六十多羽鸽子,看看食槽只有玉米粒。这样环境与成绩完全是不能同日而语的,但事实确实如此。我突然好奇地问:“你毎天都住这儿?”
“大多晚上来,早上走。”老赵说。
鸽友挑选了十羽名次鸽,主人认真地将毎羽的获奖证书交给我们,并再三交代:“如果鸽子不适配,别杀鸽,我包换。”
事已毕,我们起身向主人告别,老赵说什么也不让走,“你这么一走,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再来一趟,你嫂子那我怎么交待呀?”
我说:“春节来看你。哦,记住了家里莫谈鸽事!”
老赵无奈地笑了笑说:“等会,我这有一羽七道章天落鸟,我知道你有摆弄天落的嗜好,把它带走吧。今天天气不遇(不好),你几个路上当心呀!”
汽车走出村口时,我向窗外望去,依稀可见,这个一米八的壮汉在纷飞的雪花里微拱着腰,在不停地挥手。他是想给朋友倾吐什么呢?还是在向自己的爱鸽道别?我一子感到了寒意,心里像灌了铅酸,好无奈,好无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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